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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古桐城知多少
纵横文都点春秋

京城“桐城试馆”杂忆

前门楼子往西,顺城墙西行,即是当时的前门内顺城街。有一座三进四合院,坐北朝南,那就是有名的桐城试馆。他的东北方向,步行十几分钟,就是皇宫。

康熙四十年(1701)张英予告归里,皇上赏赐不说,京城同僚旧好也多送了仪程。张英想,带着这些银子回家干嘛?家中有田有地,有房有宅,他还享受着朝廷的一品俸禄,岁收足够他一家生活用度了。于是与姚夫人商量,该拿这钱办点什么事才是。姚夫人是极有主见的,当即想到,不若在京城买座宅子,给家乡那些来京应试的穷书生们住。

张英经夫人一提,马上想到自己当年公车进京时,是忍痛卖了田产来支付用度的。他还是富家子弟,有田产可卖,桐城风气“穷不丢书,富不丢猪”,还有多少贫家子弟为读书耗尽了家中积蓄,到中举之后,来京会试时穷得住不起旅店,只好寄身城外寺庙里。有时一试不中,在京等候下科会试,一等就是三年,那住处就更成问题。

夫人的见地实在太高明了!他当即在前门内的繁华地段置下了这座宅子,因为此处离礼部很近,最适合考生们住了。

张英一生做京官,却未在京城购置一处宅第。早年家用不敷,靠租住房屋,后来入了南书房,便住的是官宅。临离开京城,却置了一处宅子,不是给子孙们住,而是给桐城士子们住的。

张英亲笔题写了“桐城试馆”四个大字,制了匾,悬在门楣上。又在正厅抱柱上题了一联:“前辈声名满天下,后来兴起望尔曹。”以示勉励之意。

三百年来,有多少桐乡学子受恩惠于此?有多少成功之士满怀欣喜的迈出这里的木门槛?在那过去的时代。可以说他是功不可没的。

清末民主革命烈士吴樾在人间的最后自由一夜,就是在这里度过的。可以说是老馆送走了这位家乡的英雄。

桐城试馆,位于北京前门内西顺城街,街道门牌14号,坐北朝南,面向北京老城墙(城墙已无)。现门前是宽阔马路,马路下面是环城地铁。

试馆前后三进,完全是老北京四合院的建筑形式,当年门口有两尊石狮把门,门楣上张英亲笔题书的匾早已荡然无存,但有后人重修的石刻“桐城试馆”四个大字。院内建有魁星阁,早已消失,本人也未见到。大清未亡时,当然是乡里学子们进京歇脚住宿的地方了,这也是张宰相造福乡里,为造就后来人提供的方便之门。

清亡以后,民国年间一直有桐城人在此专事管理。同样也是提供给来京的乡亲们歇脚住宿,直至解放后50年代一直是桐城人长居短住的场所。近三百年,多少桐人受恩泽于老宰相呢?恐怕无以计之。

解放后,此馆做为公产,变成京城百姓的民居了。50年代以后逐渐成为了大杂院,所居成员也不再是桐人。当时院内,私搭乱建已不堪入目。

正厅抱柱老宰相所题之联:前辈声名满天下,后来兴起望尔曹。虽已无存,应该是所有桐人引以为激励自己的警句吧!当然不是什么考举做官了,而是每个桐人在自己的一生中要为国家,为社会,为人民做出应有的贡献。

50年代,所居试馆的桐人,有姚姓、吴姓、方姓、张姓、马姓、唐姓、范姓、叶姓、周姓等。那时所有家庭,不管贫富,不管地位如何,均相处和谐,互相帮助,乡土观念很浓。乡亲感情很深。也有居其它地方的老乡。常来此聊家常,叙旧里旧事。前国民政府北平市长桐人何其巩如夫人,也常来叙旧,那时所居乡亲大多是平民,她有时一来就是一天,不管谁家,随便吃点儿,从不计较。遇有拮据之家,即刻解囊相助。虽然她也不是什么豪富之家。(有记载的桐城做官之人,均为廉洁奉公,不谋私利。)哪有万贯家财?所以,桐城人要继承的,不光是才,更重要的是德。马姓,其中就有马茂元之侄……

那个年代,人是单纯的,建国初期,百废待兴,人们看到的只是希望,国家的未来。哪怕是日子苦了一些!曾几何时?搬进来个别喝五吆六的人,桐乡的味道淡了,桐乡人的面孔收紧了,家乡话少了,家常话没了,习惯的问候免了,该关心的事也省了,该帮助的人也淡了。试馆的空气严肃了。也许是桐人都被当成了遗老遗少吧?从此,桐人逐渐散去。散向了北京四城。

50年代末,人民公社的大旗也插进了老宰相留下的府邸,中厅办起了大食堂。左邻右舍的其它院落的人们都来吃“大锅饭”。再后来,十年动乱清除了所有的四旧,仅存的石狮没了。石刻的桐城试馆四个大字砸了,当然还有人的思想……

此馆拆于2006年底,那时所居桐人早已无踪迹了,曾经居住过的地方,曾经见证过三百年历史的沧桑老宅。总是叫人有种难以忘怀的感情,他写过无数历史故事,他温暖过无数桐人学子的身心,他寄托过无数赴京桐人的美好愿望。然而,现代进步的飞速车轮却将他无情碾过。张宰相当年为家乡人留下的恩泽,永远成为了后世美谈。

怀旧也好,思念也好。那些日子总是想起在试馆居住的情景。因为那里是我走向人生艰辛路途的起点。有句话叫“一锤定音”可以说我的一生也就在那里被定了调儿。对试馆是情谊深厚的,对当时的人、事,是刻骨铭心的。看看去吧,看看还有没有留下只砖片瓦?看看还有没有值得留念的往事如烟。坐公交转地铁,30分钟到了,马路变宽了,周围变样了。远远看去,哪有昔日的街景?门面已荡然无存,只有破席挡住的旧墙。在缝隙中找到一个通向院内的窄窄过道,走进去,还好,房屋还没拆掉。所谓房屋,只是后来私搭乱建的破房。三进院落早已没了形状,人都搬走了,很多窗户门都没了。满眼枯枝烂叶,破砖烂瓦。前院一棵老树,挂满了布条塑料带,象是在为古馆的逝去挂起了招魂幡。失去功能的旧电线随风乱颤,象是曾在此留步的亡魂的心在颤抖。如果再有几声混鸦的哀叫,真以为是走进了聊斋的故事里。

再往里走,到了后进院子。正面正房的二层楼只剩下一片断墙,两侧楼梯已无踪影。东跨院的房子是后来翻盖的,所以墙壁还算完整。西屋在原来基础上又私盖了延伸房屋,也是面目全非了,就是这西屋,似乎还有人住。怯生生敲敲门,希冀尚有未离弃而走的乡人,破门吱的一声,开了。出来一个中年人。问我什么事。哦,我是很早以前在这里的住户,听说试馆拆了,过来看看。你怎么还没搬呢?无语,也不便再多问。那自然是所谓的钉子户了。问了尊姓,说起来我是认识他父亲和外公的,他们是六十年代搬来的外省人。问起桐城人还有谁在,他说只有一个唐姓,占着房子,人却不在此住。另有个范姓后代曾经为试馆的未来上书人大,要求做为文化遗产保留下来,最后无果而终。我想如果老宰相上天有灵,也会冒死向皇上奏上一本的。

总算看到了,看到的是满目凄凉。最后的诀别,诀别的茫然,诀别的悲哀,诀别的心酸。也许,告别历史,迎接未来是人类奋进的必然吧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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